片片落叶情

每年的十一月份，西伯利亚寒流不远万里，如期来到这座江南小城，没有邀约，没有护照，一停就是三个月多。

小山城的天，依旧那样的深邃高远，一尘不染，几羽白鹭呢喃着不归的眷恋。而山外的世界，也许依然是雾霾沉沉。

小山城的天气是寒冷的，早晚温差往往相差十多度，冰点以下的早晨也常有的。白天的中午暖和些，坐在太阳底下，可以心不在焉地做你想做的梦，因为春天的脚步不远了。

深彻感受到冬天已来临的是落叶，寒风过尽，满地黄叶，伤了怨妇，苦了城市美容师。而杨柳岸，常有涉钓寒江叶的孤舟在穿行。

小城被绵绵群山紧紧拥抱着。山上，看不到冰冷的崖岩和赤祼的树木。红叶早先是有的，却被秋风带走，只留下，只留下几片褪色了的、枯萎了的、老死了的残叶缱绻枝头，默默地祭奠着它们曾经的辉煌。

山，是属于树的家园，而绿色是属于永不凋碧的树的骄傲，即使在冰雪大地的时候，它们也依然如故，为生命呐喊。繁华的叶子，虽然失去了昔日的鲜亮，已然步入暮年，与山顶的古塔一样深沉而又沧桑，但是，季节的轮回又赋予了它们崭新的生命。树，就是在四季的更替中成就了一圈又一圈年轮。

繁花已落，花事未央。即使在寒冷的冬天，柳堤上硕大的茶花，开得正是时候，红艳艳地，让人温暖。月季也有，只不过是从楼上的阳台上探出几枝花来，也是鲜红的。蜜蜂倒没有，也许因冷而懒了，也许冬眠了吧。

街边的花店，有许多折了枝的黄菊和白菊，一捆一捆，有的插在有水的玻璃瓶子里，有的斜靠在花架上。菊花好看，但我不喜欢，因为它大多开放在冬至和清明节的墓前，看到它，让人心生莫名的悲凉。

冬天也会下雪，偶尔也会银装素裹，但这种景致不常有。雪花几乎年年飘扬，可更多的时候是象征性的，意思意思，表示表示，没着地就不见了，粘在睷毛上的是细细的水珠。这就少了儿时的童趣。

这个圣诞节注定没有雪。没有雪的圣诞节，不知人见人爱的圣诞老人，会作何感想？

如今的冬天，少了些渗入骨髓的痛冷的记忆。是现代人生活好了，还是老天爷眷顾了芸芸众生？反正，儿时在池塘冰层上面打陀螺的快乐一去不复返了。

还记得儿时在课堂上取暖用的火笼吗？想必现在的孩子听说过，但未必见过。祖先发明的最原始的取暖工具，早已被现代空调、取暖器所代替。难怪现代人，冬天也会生出许多诸如感冒之类的病来。

周围的山坡上，只要稍为平整的地方，都长着一畦一畦绿色的蔬菜，这是小城人的杰作，也是冬天的一道风景。许多蔬菜只有在冬季才能自然生长，长的放心，吃的也放心。菜场里的一些菜是不能买的，特别是反季节性的蔬菜。

冬天本是枯水期，横亘在江面上的数座橡皮坝一泄水，河床就底朝了天，许多人趁机在河里清理於泥和杂物。这也是五水共治中的一项内容。但愿每天都有绿水相伴，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。

小城的冬天也不缺旅游者影踪，他们大都从大城市里来，来到这里只为卸下生活的超载，与小城作伴，与山水交友，与灵鸟同唱，与农家共乐，直至来年春天，与燕归去。

小城之冬，冬之小城，虽有寒意，但也温暖；虽有萧瑟，但也韵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作于2014年圣诞节）